游客偏爱寻访那些原生态的果园、农场、渔村
编辑: chenjujun 2017-3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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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台北4年的生活,回到麻坡。熟悉的家乡,我得让生活,再次和这块土地接轨。麻坡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不见了几家咖啡馆,冒出了几家咖啡馆,大概是这期间最活跃的,像打地鼠游戏一样。我带回了一脑子日后尚未知有没有机会大展拳脚的专业知识,带回了一心的彷徨犹豫,也准备带回了一个家人。我开始变得焦虑,低矮的市镇天际线不再喻示自由徜徉,傍晚归巢的燕子也不再投映宁和与富足。开上自己家的车,可是生活中的便利和品质消失许多,比如转角既是的便利商店,比如班次频繁至我其实并不需要自己开车的公共巴士和捷运交通系统,比如那简捷有效率的种种申请程序。但这究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比如我生在热带,可以为了炎热大汗淋漓,也可为了炎热躲避,可我没道理为了炎热焦虑。是否故乡已不再热闹,那些旧时的玩伴个个飘往远方,而我失去了青春,只迎来了无休止的挣钱使命?我给自己找了几个理由,却仍无法让心灵安定。
当她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我竭尽浑身解数地带她游玩了很多旅游胜地,然后最终也不得不把她带回家里,与家人见面。
她与家人相谈甚欢,这让我放下了心中好一大块石头。当她就要结束此次旅程,返回桂林的前一个夜晚,我忽然考起了她一个问题:“带你玩了那么多的地方,你最喜欢哪里?”
她脸挂微笑,低头想了想,反问了我:“你记得我们一起在你干妈家前散步的那条小路吗?”我当然记得,当时我们手牵着手,而她突然丢下了我的手,“我最喜欢那条小路呀。”她遂指手画脚地描述起那里的景色以及给她的感受,眉开眼笑得不可谓不灿烂。是的,那本来是一条平凡无奇的小路,无法计算一天有多少人打那里经过,但她或许是第一个为它驻留,为它兴奋的。
在我眼里的那一条窄小、无法让车辆并行的小路,在她眼里却缤纷万千起来。她走过,左侧的篱笆边上便盛开出一丛红橙相间的仙丹花,一攀黄色的喇叭花,还有一帘紫色的九重葛,花团锦簇映衬得像一幅画。右侧那方杂草丛生的空地也不知什么时候,竟有棵椰树婀娜招展、饶有风姿地斜立在那,像一个芭蕾舞者被定格的一个动态瞬间,背后的灌木丛固然并不言说曼妙,但原来点缀着芒草拔高的一溜溜白穗和一朵朵的小黄花,在满目的青绿、翠绿、苦绿色前绽放点点的光芒。彩霞从椰树的那一头洒下,她或站、或蹲、或倾、或垫地在这条小路之间,吵着我给她拍照。
我们就在那待了一整个完整的黄昏。那确实是一幅美丽的画。
我很快明白了这是这么一回事。我想,这是因为和城市的反差,给她予新鲜的趣味。便如大部份的游客来到这里,偏爱寻访那些原生态的果园、农场、渔村,或是打造出“复得返自然”
质感的度假村。他们对“乡村”的热爱并不虚假,然而他们终究还未做好长期于此生活的准备。
她来的第二次,我把她带到新加坡去玩,就在5天前,然后我们一样回到了麻坡。
在新月迷茫的夜空下,我竟毫无意识地叹了口长气。她问,这是为了什么?我反问起她:“嗯,不知道10年后的麻坡会变成什么样子……应该差不了多少,多不了几栋高楼。”她脚步不停,甚至貌似十分轻快,只抬头瞟了我一眼,似乎便已把我看穿,只听她道:“为什么要多几栋高楼呢?你想把麻坡变成新加坡啊?麻坡就是麻坡啊,它没有必要变成新加坡或是哪里……我觉得麻坡这样也挺好,你觉得呢?”是我停下了脚步,心里“咚”的一声怔住了。
我咀嚼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终于赶上了她的脚步,也貌似十分的轻快。那“咚”的一声,掉的是心里的另一块大石头。“嗯,我觉得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