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都笑了。这句押韵的话是金凤教我的
编辑: chenjujun 2018-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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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都笑了。这句押韵的话是金凤教我的。金凤是峇峇王(Baba Ong)遗孀阿软的侍婢。一身娘惹服的阿软三十开外,我看她很老很老了。她侧卧木榻上抽水烟时,金凤得在她手臂上和腰腿上或揉或按或捶。金凤偶尔得空,会教我念韵语,不拘闽语、巫语,或两者相兼,阿萨(asal)都要押韵就是了。从深渊(Lubuk)到柅檬河(Sungai Nibung)各村,居民不乏爪哇裔。村民说巫来由语,间或染有爪哇口音。一家有喜,一村尽知,却也发生过一桩奇事。有一回,邻妇坐蓐,村人围在屋外候喜,产房内忽然传出“anjing!anjing!”的哭喊声。事后知悉,产妇当时看见一只母狗领着狗崽前来,而老经验的“妈必诞”(makbidan,接生婆)却连狗影儿也没看见。产妇的丈夫听了描述,心里明白那是他过去奉命在外头打狗时杀害的一只怀孕的母狗。他悔惧交加,发誓不再打狗。未几,新加兰(Senggarang)、巴力士隆(Parit Sulung)、圣模那(Semerah)等处惨遭兵燹,我们也逃离村子,那户人家产下的孩子后来怎样便不得而知了。
我们迤逦而逃,目睹不少尸首,包括陈医生的在内。可怜陈公兀自睁着双眼,腰股以下被乱刀劈去一大片。有一个熟人,平时倒不觉得怎样,这时他看到一对姐妹尸体周围散落许多首饰钱钞,又见父亲背着我,竟怂恿父亲撇下无用的女儿,好腾出手来攫取财富。父亲不理他,也不敢逗留。我们一直逃到麻坡漳泉公会的会所,在楼下打地铺。有时警报响起,难民无处可躲,只管往楼上跑。
一早醒来,母亲发现我衣服上面有一只虱子跳来跳去,忙替我掸了掸衣服。猛回头,见我身后一个妇人轻舒麻姑之爪,梳理一头乱发。母亲认定虱子徙自妇人的头发,若能篦一篦,定会刮下不少“虱母卵”(虮子)来。